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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 《二嫫》周晓文导

周晓文的故事给了我们一个观察中国农村经济改革的视角,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改革的动力是人的欲望,或者更准确地说,由于人的性压抑所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这大概也是导演对中国社会转型的一种想象方式。二嫫通过自己辛勤的劳动成功地买下全县最大的电视无疑地反映了消费文化,商品文化对农村人口的影响。然而这种全球资本主义对地方乡村的影响,虽然有型有色(一台46寸的彩电),但又在意义上却是那么微不足道。二嫫并看不懂也没有兴趣关心世界各地的天气预报,或者她看也没看过的美式足球。她真正缺少的是和老公在一起的性福。老村长的阳痿象征着社会主义制度在农村的失败。毛泽东想用集体化和人民公社消灭“三大差别”(城乡、工农、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结果并不成功,倒是资本主义全球化和消费主义文化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地,大大地缩短了这三大差别。二嫫在老村长身上得不到的性福,她得从别的东西上找到。那么给儿子买一个连乡长都买不起的电视就成了她的一个新的兴奋点和替代物。最终消费文化并没有给二嫫带来真正的实惠。影片结束时我们又一次听到她在叫卖手擀面。显然商品文化没有能最终解决她的问题。

从这个抽象的意义上来看,商品经济的推动力并不是人们对财富的实际需求,而是人们在精神空虚时要找一种替代物来填补那种缺失。比方说爱。人们的欲望实际上是由文化决定的。中国进入后社会主义时代,人们开始接受一种新的经济制度和消费文化,开始用商品、财富、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生存价值。对于二嫫而言,独家拥有一台46寸的彩电就直接地替换了自己的老公。虽然有传统观念的瞎子一个劲儿的说“没有儿子,由多少钱也没用”,但二嫫却不以为然。买到彩电的那天,她把电视请到炕上,这象征着对老公的完全取代。我们两次看到二嫫晚上在床上点钱是把一堆钞票放在她两腿之间,提醒观众她丈夫的缺席和被取代。在改革开放前,作为一个女人,生活意义在于生儿育女,搭理家务,服侍老公。但是改革开放以来,男女的角色开始发生调位。二嫫变得比老村长更能干。她老公说她“真不像个女人”她还嘴说,“你倒是男人,为什么不干男人该干的事?”

故事明显地是在说明资本主义全球化与中国农村生活之间的硬伤。商品化的社会能给二嫫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一些惊喜,甚至一种男女平等(金钱面前人人平等),但最终商品文化没能给二嫫带来真正的幸福,只是暂短的一段“自我价值”的实现。故事揭示的更主要的是商品经济的本质:即,为人提供一个短暂的梦想,为人提供一个释放能量的方法,为人提供一种临时的精神寄托。二嫫买到的大彩电始终没能给她带来她需要的家庭和睦,性福和生活美满。西方的物质文明和东方的精神文明即便在全球化的今天还有些水火不相容。